利率应更高吗？基于规则的政策方法认为应当如此

美联储今年秋季决定降息，与“泰勒规则”——一种将通胀与经济增长挂钩的公式——所建议的政策明显不同。（Michael M. Santiago/Getty Images）

美联储官员在即将召开的12月政策会议前公开就是否应再次降息以提振劳动力市场存在分歧。但这场最新争议背后，是一场长期酝酿、且可能更为重要的讨论：货币政策应以固定规则为基础，还是由央行官员的判断决定。

支持规则导向方法的人士认为，联邦基金利率应显著高于目前水平，而现行做法可能导致市场在美联储12月10日发布会议声明前一直猜测。

美联储在9月和10月分别下调了基准联邦基金利率0.25个百分点，当前目标区间为3.75%-4.00%。两次下调均被视为“保险措施”，以防劳动力市场和经济进一步恶化，尽管通胀仍高出美联储2%的年度目标约一个百分点。

支持规则导向政策（而非当前央行依赖数据的政策）的人士指出，鉴于通胀背景，利率至少应高出0.3个百分点。他们认为，较低利率会增加通胀再次飙升的风险，可能重现几年前疫情后的通胀飙升。

几十年来，经济学家和美联储官员一直使用如泰勒规则等数学模型作为设定利率的指导方针。该模型由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家约翰·泰勒在1990年代开发，其决策框架将利率与通胀和经济增长挂钩，规定当通胀超过既定目标或经济热度高于预期时应加息。虽然美联储并未机械地遵循该公式或其他类似模型，但其最近几个月的政策决策明显偏离了泰勒规则的建议。

这种偏离在最近一轮降息中变得更加难以忽视，尤其是今年秋季持续43天的政府停摆剥夺了决策者依赖以评估经济健康状况的重要数据。批评者认为，美联储最新行动凸显了数据依赖或灵活、基于判断的方法所带来的风险，他们认为这种模式在数据稀缺或模糊时会使央行失去锚定。

安联贸易的数据显示，目前联邦基金利率大致比标准泰勒规则计算得出的水平低0.5至0.75个百分点，这是自2022年以来的最大差距，当时美联储低估了通胀，物价升至41年来的高点9.1%。

“美联储在过去25年里几乎严格遵循了这个框架，”安联经济学家、泰勒规则专家马克斯·达梅特表示，“最后一次偏离该规则是在2022年，当时通胀急剧上升……这次偏离是不合理的。”

达梅特对《巴伦周刊》表示，当前通胀高于目标，而经济比美联储预测的更强劲，政策现在比实际状况更宽松。

美联储未发表评论。反对规则的人士指出，该规则未考虑供应链中断和近期推动通胀上升的政策变化。

近期，Lantern资本创始人埃里克·希克曼（Eric Hickman）的一项分析得出了类似结论。Lantern发现，9月的降息本应使政策大致符合泰勒规则，但额外的宽松政策已使美联储偏离了规则。希克曼在9月的一份报告中写道：“在没有经济衰退或通胀下降的预测前提下，联邦基金利率‘处于良好水平’，尤其是在通胀高企且仍在上升的情况下。”“这与去年年底美联储在2024年降息1个百分点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

希克曼警告，进一步降息可能重燃年初似乎已降温的通胀压力。这种担忧正获得越来越多鹰派美联储官员和非央行经济学家的支持，他们认为政策制定者应在进一步宽松前暂停。

鲍威尔本人承认美联储内部存在分歧。“在12月会议中进一步降低政策利率并非必然，远非如此，”他在10月政策决定后表示，“政策并非固定不变。”

支持美联储当前做法的支持者反驳称，僵化的公式无法捕捉经济波动，央行官员也多次强调这一点。美联储在其网站上指出，虽然会参考如泰勒规则等公式，但“并未机械地遵循它们”。政策制定者认为，这些公式的输入变量高度不确定且不断变化，机械遵循风险较高。美联储官员定期向美联储货币政策委员会呈报这些规则计算结果，但它们被视为基准，而非蓝图。

支持者认为，这种灵活性在疫情重塑经济、劳动力结构变化、全球供应链波动及不断调整的关税格局下至关重要。正如美联储自身指导所解释的，不同规则可能产生不同的利率路径，需要判断权衡哪个更贴合当前形势。

然而，今年10月1日至11月13日的政府停摆，凸显了数据依赖的局限。在政府核心经济指标缺失的情况下，美联储被迫依赖私营数据来源、区域调查和企业口头报告填补空白。鲍威尔表示，委员会将“收集所有能获得的数据”，并谨慎行事。“你开车时在浓雾中，该怎么办？”他问道，“你得减速。”

这种“浓雾”使美联储的数据依赖不仅更加显眼，也更难评估。美联储称其决策以整体数据为指导，但当被问及哪些数据正在塑造政策或各来源权重如何时，官员们避而不谈。对已经对通胀前景感到不安的市场而言，这种模糊性可能成为另一个波动源。

劳工统计局于11月21日发布了9月就业报告，但表示将不会发布10月报告。

前美联储官员、潜在未来美联储主席凯文·沃什（Kevin Warsh），现为胡佛研究所访问研究员，认为央行数据密集型方法（同时依赖官员主观判断）使投资者难以预测美联储未来的政策动向。

在最近一次与《政客》的访谈中，另一位潜在美联储主席候选人、国家经济顾问凯文·哈塞特（Kevin Hassett）也指出，美联储现行流程过于晦涩。“独立的美联储非常透明……它告诉你，我们预计经济会如何发展，”他说，“它解释原因，展示模型，鼓励讨论哪个模型目前最有效。”

哈塞特虽将美联储比作“幕后的奥兹”，但仍支持进一步降息，而非加息或暂停。

今年春季，前白宫顶级经济学家、现哈佛大学教授杰森·弗曼（Jason Furman）对《巴伦周刊》表示，美联储依赖不断变化的指标组合，使市场和公众对政策动向感到迷茫。他同时呼吁建立更清晰的框架，如泰勒规则。

约翰·泰勒尚未回应评论请求。

鲍威尔领导下的美联储称规则是重要参考点，而非判断的替代品。但鲍威尔的任期将在5月结束，其继任者（特朗普政府尚未提名）可能选择采用更规则导向的体系。

规则导向与当前政策之间的差距扩大，进一步推动了对美联储更清晰解释其理由的呼吁。泰勒规则并非教条，但其当前信号却十分明确。

致信尼科尔·古德金（nicole.goodkind@barron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