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公司大胆竞标以振兴美国太阳能产业

康宁公司在密歇根州赫姆洛克新建的晶圆制造工厂，正在生产太阳能电池板的核心部件。美国已十年未生产此类产品。（摄影：Nic Antaya）

该公司在密歇根州开设一座大型工厂，生产太阳能电池板的关键组件。它正与中国的制造商展开正面竞争。

关键要点

• 康宁公司在密歇根州新建的工厂正在生产太阳能晶圆——一种美国已十年未生产的太阳能面板部件。
• 公司预计其太阳能业务年销售额可达至少25亿美元，目标是占据美国晶圆市场15%的份额。
• 尽管太阳能行业面临政治阻力，康宁工厂受益于美国制造业激励政策，并旨在成为全球成本最低的晶圆生产商。

在密歇根州一条乡间公路旁、一家南瓜摊附近，工业公司康宁 的员工正在组装一座独一无二的太阳能发电厂。这座高耸的灰色仓库群是该公司在美国最大的生产基地，甚至比其位于肯塔基州生产iPhone和Apple Watch玻璃的工厂规模更大。

现场一片繁忙景象。即便外部墙壁与道路仍在施工中，内部工人已开始批量生产产品。他们利用高温和精密切割工具，将粗大的多晶硅石块加工成如酒店华夫饼般大小的完美正方形。最终成品薄如人类发丝。

这些纤薄的方块被称为“晶圆”，是太阳能电池板的基本构件。尽管美国目前拥有全球最大的新增电力装机份额来自太阳能发电，但十年来却未再生产此类晶圆——这又是一个将产业外包给亚洲国家的行业。根据最新政府数据，中国控制着97%的晶圆产能。

密歇根州工厂是美国试图重新夺回这一业务的一次押注。目前，康宁公司每天已产出数千片晶圆，并正朝着每日生产超百万片的目标迈进。这座新工厂是美国太阳能供应链的最后一环，使企业首次能在至少十年内实现完全本土化的太阳能电池板生产。

本周在工厂参观期间，康宁首席执行官温德尔·威克斯（Wendell Weeks）对《巴伦周刊》表示，太阳能有望成为公司下一个主要业务线，为公司带来至少25亿美元的年销售额——甚至超过其成熟的汽车零部件部门。他预计能占据美国晶圆市场15%的份额。“我们认为自己能在这一领域做到全球最好。”威克斯说。

这座工厂对康宁而言是一次冒险，该公司过去174年来一直专注于特种玻璃和陶瓷制造。总部位于纽约州康宁市的公司还有其他看起来更稳妥的增长机会：今年康宁宣布将为苹果 的所有iPhone和手表提供玻璃，并建设微软 下一代光纤网络。其最新财季数据表明，数据中心供应部门销售额激增58%。

相比之下，太阳能制造是一项高风险业务，曾多次导致其他公司破产。美国企业试图与中国在太阳能领域正面竞争时屡屡失败，因为中国企业享有强大的国家支持、更低的工资和更先进的可再生能源制造业。就在今年6月，瑞士太阳能公司迈尔伯格技术 的美国子公司申请破产，关闭了亚利桑那州工厂，并搁置了科罗拉多州的建厂计划。

自那时以来，太阳能行业的前景进一步恶化。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和共和党控制的国会通过夏季税法取消了对太阳能安装的补贴。特朗普还设置了更多阻碍可再生能源发展的障碍，同时将政府资金转向燃煤电厂——太阳能的主要竞争对手。

威克斯身高6英尺5英寸，站在工厂车间里显得格外兴奋，与员工边走边聊，身旁是正在以1450摄氏度高温运转的巨大机器。当被问及公司近期在苹果等客户方面取得的一系列成功时，他甚至即兴哼起《魔法坏女巫》中的歌曲“流行”。但他也清楚自己在这项新业务中面临的挑战。

“当我与车间员工交谈时，我感到无比激动——简直欣喜若狂。”他说，“但当我走进工厂看到那些尚未运转的设备时，我的心会怦怦直跳——不是好兆头。”

工厂

赫姆洛克是密歇根州“手套”状地图上拇指和手指之间的小镇。远离底特律和大急流城等大城市，它似乎位于荒无人烟之地。但事实并非如此。该地区因其地质特征长期以来备受化工企业青睐。其盐湖沉积物——用于生产漂白剂——吸引了陶氏化学 创始人赫伯特·亨利·陶氏在1890年代来到此地。他将公司总部设在附近的米德兰，至今仍在那里。

陶氏与康宁于1943年在此建立合资企业，生产硅和军用产品。上世纪60年代公司在赫姆洛克建造的一座工厂如今已成为康宁太阳能和半导体业务的核心基地。

这座老厂——就在新晶圆厂对面——被称为“赫姆洛克半导体”，主要制造多晶硅（一种用于太阳能和半导体的高纯度硅）。陶氏与康宁合资企业于2016年解散，康宁通过一系列交易在2020年取得该工厂多数控制权——以不到4亿美元的价格将持股比例从50%提升至80.5%，相当于今天新建一座同等规模工厂成本的十分之一。其余19.5%由一家日本公司持有。

这笔交易使康宁得以以极低成本进入太阳能行业，恰逢拜登政府时期太阳能需求开始上升。一旦原厂开始产出原材料并实现盈利，康宁便有了信心向上游价值链迈进，生产晶圆，并在与中国的竞争中占据更有利地位。

“我不喜欢公平的竞争。”威克斯说，“赫姆洛克给了我们一个‘不公平的入场点’。”

当康宁决定扩张时，公司希望迅速行动——快到甚至聘请了“曲速行动”（Operation Warp Speed）计划的架构师之一。康宁买下了一块位于赫姆洛克对面的空大豆田，并在第一根钢梁安装后17个月内就开始生产太阳能晶圆。完工后，该厂区将占地约60个足球场大小，其中三分之一为建筑。

目前，生产仍在进行中，而建筑物仍在施工。高空作业工人正在安装天花板瓷砖，旁边是工厂员工处理材料的房间。公司从赫姆洛克街对面运来银色多晶硅石块作为原材料，装入熔炉加热融化。一根悬挂在约20英尺高处的细线被浸入熔融物中，并在接下来三天内缓慢旋转，最终形成一个长条状的多晶硅圆柱体——称为“锭”。

工厂其他区域，工人使用金刚石线锯将锭切割成超薄晶圆。整个过程是人力与机械结合。目前晶圆厂已雇用数百人，未来将超过1000人。

制造太阳能晶圆的过程始于多晶硅——一种由石英岩制成的超纯物质。它被储存在工厂地板上的圆柱形罐中。

多晶硅在熔炉中加热至1450摄氏度，一根细线浸入混合物并旋转约三天，形成一个称为“锭”的多晶硅圆柱体。

一旦多晶硅锭成型，工人将其从熔炉中取出，并切掉尖端部分，使其看起来像一颗好时巧克力糖。

锭被用金刚石线锯切割成薄片——如人类发丝般薄的正方形晶圆。它们由机器进行分拣。

晶圆经过检查后打包待运。康宁向佐治亚州和德克萨斯州的太阳能制造商供货。

机遇

康宁今年早些时候披露，将投入15亿美元用于晶圆工厂建设及赫姆洛克地区太阳能产能扩建。公司获得了密歇根州的税收减免和6800万美元补助金，同时受益于特朗普的大规模税法改革。首席财务官埃德·谢勒辛格（Ed Schlesinger）表示，该太阳能业务预计在2026年将实现“现金流正向”，即收入超过资本与运营支出。

公司设定的年度销售额目标为25亿美元——相当于去年总销售额的19%。这一数字还包括康宁为半导体制造的多晶硅，但康宁称太阳能是所有增长的主要来源。

康宁表示，其太阳能业务利润率与其他业务相似，或甚至更高。公司预计到今年年底将把运营利润率从2023年的16%提升至20%。摩根士丹利 分析师萨米克·查特吉（Samik Chatterjee）认为，太阳能利润率可能高达25%左右。

通常关注康宁高调业务的分析师们——如苹果合同或电视屏幕玻璃业务——但一些金融专业人士开始更密切地审视太阳能作为增长驱动力的作用。“如果他们能实现目标，这将产生重大财务影响。”查特吉表示，他给予该股“超配”评级，并设定了100美元的目标价。康宁股价今年已上涨86%，目前交易价格约为87美元。

康宁首席执行官温德尔·威克斯预计能占据美国晶圆市场15%的份额。“我们认为自己能在这一领域做到全球最好。”他说。（摄影：Nic Antaya）

全球竞争

即使特朗普政府设置了阻碍太阳能采用的政治障碍，康宁新工厂所生产的产品仍存在真实需求。美国电力公司今年计划新增33吉瓦太阳能发电能力——这是最大的新增电力来源，足以满足约1000万户家庭用电需求。分析师称，尽管特朗普政策几乎肯定会抑制太阳能增长速度，但不会摧毁整个行业——因为太阳能仍是向电网输送新电力最快、最便宜的方式。

特朗普税法从明年起取消了安装太阳能的激励措施，虽然部分“祖父条款”项目可能仍能获得多年激励。然而，该法案保留了对本土制造的重要激励政策，康宁预计会从中受益。这些新规也使美国公司使用本地原材料生产成品（如太阳能电池板）更具吸引力。目前美国已拥有足够的太阳能面板制造商，足以满足国内全部需求。为获取税收抵免，这些工厂必须使用在美国本土生产的材料。

此外，特朗普和拜登总统均对进口自中国的太阳能产品征收高额关税。综合考虑所有政府政策和其他因素，威克斯表示康宁有望成为全球成本最低的晶圆生产商。

威克斯不认为太阳能市场会崩溃。即使市场趋于饱和，康宁仍可通过从海外生产商手中夺取市场份额而成功。新税法使使用本土产品的条件更加有利。“你可以将市场规模缩小五倍。”他说，“只要客户希望产品是美国制造的，我们就能满足需求。”

密歇根州太阳能工厂在可再生能源政治地位下滑之际加速投产。但康宁已有174年历史，许多其产品刚问世时并不受欢迎。即便目前不被看好，它看起来也已具备盈利前景。

请通过avi.salzman@barrons.com联系阿维·萨尔兹曼